以后少把汽车和PM2.5挂在一起

　　禅房村

　　在不明不白地背负导致雾霾“首恶”的罪名小2年后，昨日从中国科学院传出的消息终于证明——至少是部分证明了——汽车是清白的：某课题组对北京地区PM2.5化学组成及源解析季节变化进行研究后发现，北京PM2.5有6个重要来源，分别是土壤尘、燃煤、生物质燃烧、汽车尾气与垃圾焚烧、工业污染和二次无机气溶胶，它们的平均贡献分别为15%、18%、12%、4%、25%和26%。换言之，燃煤、工业污染和二次无机气溶胶等3类化石燃料燃烧造成的排放是北京PM2.5污染的主要来源。

　　相信汽车行业的诸位在看到这则消息后都会有一种“老天有眼”的庆幸，甚至还可能有劫后余生感。

　　说劫后余生，并非是汽车从业者心虚，而是因为之前一边倒的舆论环境让我们有口难辩：虽然我们能够找出那些认为汽车是雾霾成因的说法的错误之处，但外界并不愿意听。而这次研究的主体，是由中科院大气物理研究所与环保部华南环境科学研究所、中科院地球环境研究所、北京大学、西安交通大学等单位共同组成，没有汽车业的从业人员，希望社会各界能够借此重新认识汽车在导致雾霾和PM2.5爆表等相关环境问题中的作用。

　　从2011年起，虽然那时的雾霾还没有现在这么严重，但北京和华北等地也频繁出现，空气质量问题已经开始暴露。那一年的12月19日，国家环境保护部新闻发言人陶德田向媒体通报称，环保部2011年《中国机动车污染防治年报》的统计结果显示，机动车污染日益严重，已经是大气环境最突出、最紧迫的问题之一。

　　据陶德田介绍，机动车保有量的快速增加使机动车污染防治的重要性和紧迫性日益凸显。“监测表明，我国城市空气开始呈现出煤烟和机动车尾气复合污染的特点。一些地区灰霾、酸雨和光化学烟雾等区域性大气污染问题频繁发生，这些问题的产生都与车辆尾气排放密切相关。”

　　然而国家环保部的上述观点，与国内外的经验数据分析得出的结论恰恰相反。根据中国重汽集团高级工程师、华中科技大学兼职教授刘盛强先生的研究，美日英德四国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汽车保有量虽然不断增长，但这些国家近十年的空气污染物总数是趋于稳定的。例如，美国近几年的CO、HC、NOx等汽车排放物总量比未控制前的1960年降低了97%、96%、76%。而对国内北京、上海、广州、西安、济南等国内5个汽车保有量超百万辆的城市的汽车保有量和汽车污染物的数据进行分析得出的结果，与上述国家的相关系数结果相吻合。

　　看上去，汽车保有量的增加应该增加对空气的污染，但事实相反，这似乎不合常规。

　　其实不然！

　　在政府法规和消费者需求的双重推动下，汽车在节能、环保领域的发展一直没有停滞。和10年前比，不仅是尾气排放，最新一代汽车的各方面性能都有了本质提高。比如10年前一度困扰行业的降低油耗与降低排放难以两全的问题，也得到了很好的解决。

　　这种改变，使汽车尾气排放对空气质量的负面影响较之前是下降的。如果从纯技术角度看，到欧Ⅵ阶段时，汽车发动机将会成为另类的“空气净化器”——它排出的气体要比它吸入的气体更干净。

　　高排放标准使新车相对更“干净”，这一点连国家环保部都无非否定。在其发布的《2012中国机动车污染防治年报》中这样写道：“占汽车保有量9.5%的国Ⅰ前标准汽车，其排放的四种主要污染物占排放总量的40%以上；而占保有量53.7%的国Ⅲ及以上标准汽车，其排放量还不到总量的25%。”

　　换言之，汽车保有量的增量部分，对污染物增量部分的贡献度是下降的。由此可以得出的一个合理推论是：汽车以外的污染源即便不是主要因素，它们对空气质量的影响是要大于汽车的。

　　虽然国家环保部的数据存在问题，但由于其作为国家环保事务主管部门而应当具有的权威性，陶德田当时的发言依然坐实了机动车是空气污染主要原因的说法。而在部分媒体随后的解读中，“机动车”变成了“汽车”，机动车尾气排放问题，被简单地与汽车尾气排放问题画上了等号。

　　配图来自国家环保部《2012中国机动车污染防治年报》

　　2012年冬季和2013年春季，华北范围大范围、长时间的雾霾，让人们对环境质量问题前所未有地重视。“理所应当”地，汽车再次成为罪魁祸首——分管环保的北京市副市长洪峰在北京市“两会”期间表示，该市的PM2.5中大约有22%源自机动车排放，为“最大的本地排放源”。

　　而这个论断也忽视了工业燃煤、扬尘等因素的影响，更忽略了北京城自身的地理因素对雾霾成因的影响——华北华东地区的大气环流基本上是“纬向环流”，不像冷空气来临时的“经向环流”，极不利于污染物的扩散，还使得一公里以下的近地层大气形成“气流停滞区”，使污染物进得来出不去。恰恰是这些原因的共同作用，使得早在2002年12月1日至18日期间，北京就出现8次较大的雾霾天气情况，媒体甚至称“如此频繁的大雾天气为历史罕见”。事实上当时北京的机动车保有量仅为170多万辆，仅为现阶段北京市的机动车保有量的1/3。

　　而清华大学贺克斌教授2005年时进行了全国人为排放的颗粒物和挥发性有机物核算研究也显示，机动车等移动源的排放，并非PM2.5的主要贡献单元，最大的贡献来自于水泥、电力、钢铁等工业部门，农业部门的秸秆焚烧也占了很大的比重。

　　但可惜的是，虽然汽车人一再争辩，但是外界并没有人愿意耐心地听取我们的分析，而是“义无反顾”地把汽车定性为造成雾霾的首恶。接下来的剧本走势，就有些符合“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的原则：各地在治理雾霾，与PM2.5战斗的过程中，限行限购汽车也就成了最好的选择之一。

　　现在，来自中科院的这份报告有力地证明了，汽车尾气在对北京PM2.5成因的贡献度上，是大大低于其他污染源的。因此，今后少拿PM2.5来说汽车的事儿。